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饶良王志道原创作品连载《第六篇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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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5-5-10 08:57:49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饶良王志道原创作品连载《第六篇》

我的舅父

舅父姓姬讳运亭,生于1918年,卒于2000年春节前腊月二十七。

舅父是在苦水中长大的。他具有勤劳、贤德、与人为善的品质,智慧清醒的头脑和在苦难中求生存的顽强精神。他为我兄妹的成长发展倾注了全部心血,也是陪伴我们最为长久的父辈亲人。

一、苦难、辛勤、奉献的人生

舅父家祖居饶良北边三里魏村。幼时本是“娇子独苗”,出生后,他的一只脚的小指即被外祖母咬掉,使他成了“肢体不全”的人,以避阴司“捉命”,而望其成人。这是长辈因“势单力薄”或原生夭折采取的不科学做法。三年后母亲出生,二外祖也就儿女双全了。

不幸的是,舅父刚8岁,二外祖带领舅父和母亲去下宋村“逃反”,该村寨防被杆匪攻破,二外祖双双遭杀害。舅父和母亲自此成了孤儿。

8岁的舅父和5岁的母亲被其姑母程家收养后,先是干一些割草、放牛等力所能及的农活,待到十二、三岁时,便去唐河县源潭镇(这里有通往襄樊的水路码头,当时工商业发达)当童工,初时烧火,后学烹饪。

直至新中国成立,舅父就一直给资本家和地主当厨子。解放后,定居在当时当厨子的唐河县太和韩庄村。他虽分了土地和两间草房,但因已过“而立之年”,就一直没有能够成家。

分得土地后,自种自食了二、三年,接着农村就走上了“集体化”、“公社化”道路。舅父就成了一个能够扬场、播种,各种农活精通的棒劳力。

农民除了每年按耕地交纳农业税外,还有完成粮、棉、油的统购任务以及猪、禽、蛋的收购任务。社员们生产出的粮、棉、油,除三留(口粮、饲料、种子)以外,要全部交给国家。农民口粮指标低,且以红薯干为主,小麦等细粮很少,过春节时才能吃几天白面馍。

油品每人每年只有1斤,生猪、鲜蛋,也是以低价上交。城市人口的吃粮和副食凭票证(包括粮、油、肉、蛋、布等)平价供应;肉、蛋等畜产品,农民自己需在市场上买高价吃。这差价往往是2倍,甚至数倍。

舅父所在的太和公社闫店岗大队,上世纪60年代中期有3000多口人,仅小麦每年贡献就在百万斤以上,以后更是这样。平均每人每年上交300斤以上,可以供应一个非农业人口的口粮。当时讲,各项上交任务是“保国防、保出口,保工人老大哥”。“农民兄弟”只好吃亏了。

除了常年的农活,那年代修鸭河口水库,引丹工程、焦枝铁路、明毛铁路等大型工程不断,还有县和公社的交通和农田水利等工程,都是使用的农村无代价劳动力。

这些工程多以公社和大队为单位按民兵建制,吃食自带。凡有工程任务,舅父多得参加,因为他没有家庭负担,又是做饭的好手,虽吃苦劳累,也不能推脱。

他还给我说了一个他参加修鸭河口水库时民工编的顺口溜:“穷板桥,富南湾,想使工资上薄山;鸭河口真屁蛋,包谷糁,红薯面,一天挑土两方半,搞不好还得受批判。”

舅父一直为当时的农村大集体,更是为国家辛勤劳动了30多年,一直到60岁也不“退休”。最后还是单身一人,连年老生病期间的治疗和辞世后的安葬,也没有让他劳动几十年的社会主义大集体出一分钱。




二、一生的期望和倾注

自从二外祖遇害、母亲和姑婆相继辞世后,除了我兄妹,舅父几乎没有其他亲人。但是他的内心并不孤单,他把我俩的成人成才,当做最大的安慰,并在我们的后代身上寄托着极大的希望,倾注了全部心血。

1950年初母亲辞世,当时我尚未入学;1954年秋,踏入高小大门的第六天,父亲也辞世了,我和妹妹成了父母皆无的孩子。但我并不认为自己成了孤儿,因为我们还有父辈的其他四位亲人,还有舅父在。

在尚不能决定自己命运的十字路口,父辈作出了让我兄妹继续上学的决策。为了解除我自担柴食、立灶自炊的困难,舅父又去到紧邻学校的姑婆(舅父的姑母)家,安排我在那里吃住,为我继续上学提供了方便。

后来农村的生产形式,又从互助组到初级农业社,又到高级社,直到1958年的公社化、食堂化(一个村或一个队集中一起吃大锅饭),舅父要在他所在的韩庄从事集体劳动,不少时间都是外出修水利工程,我们之间见面和交流都比较困难。但他仍是千方百计想办法,帮助三伯供我俩上学读书。

1962年我师范毕业,连母校也被砍掉,我们的工作分配也推迟了一年。我就在本村学校当了一年代课教师。1963年8月我被正式分配到饶良小学教书。这时,我只有一条里表不分、补了几个补丁的土布破棉被,有铺的没盖的。没有办法,我就同夏炳东兄(同学)睡在一张床上“打老通”。

天气渐冷,舅父就用他积攒了两年的“布票”,扯了被表和被里,给我做了一条红色印有绿色凤凰的“尼子”棉被,使我盖上了有生以来第一条“洋布”的花被子。

1964年妹妹考上南阳师范后,舅父几次步行一百多里去学校给她送去一些必需的零用钱。

1969年3月,我被调到舅父所在的太和公社(1965年社旗建县时划归社旗)工作,但那时月工资仅34.5元,除了吃饭和日用品,没有剩余。舅父见三伯的身体渐弱,在患有严重胃病的同时又得了严重心脏病,眼看不久于人世。就把他多年来积攒的120元钱交给我,让我给三伯操置一副棺木板。1974年4月28日三伯与世长辞,这板材就做成了三伯的“老屋”,使他及时入土为安。

三伯辞世后,我心情沉痛,加上工作任务繁重,犯了胃病,体重减到不足110斤。舅父为我的身体犯愁,就常去公社看我,嘱托我抓紧治疗、保养好。有时还送去一些加了助消化中药的干饼,用于辅助治疗。

1981年生产队彻底解散,近30年的集体生产经营告终,农民有了生产经营的自主权,重新做了土地的主人。当时我已被调到县委宣传部工作,家里的责任田无暇顾及。舅父又从韩庄把家搬到了王新庄,为我种好那六、七亩责任田。

他凭着多年的种地经验,使当时的小麦亩产达到800斤以上,超过了一般农户的产量,而且品质也好。记得1982年我借村上的一个四轮车,去太和卖了近3000斤小麦,每市斤价0.256元,使我的腰包里第一次装上了700多元的现金,相当于当时将近2年的工资。

直到1986年,根据“知识分子政策”,我全家转了商品粮,成了城镇户口,责任田取消,舅父的种地担子才得以减轻,这时他已65岁。在我家种地的五、六年,没有机械,收、种、管全靠他一人。特别是收麦和收秋,把作物收下来,他还要用架子车运到场里。有时威和小可回去“帮忙”,舅父总是把他们撵回家去,或让他们去树荫下玩耍。因为不仅我和妹妹是他的骄傲,孙辈们更是他的骄傲和希望,只要见到孩子们,就成为他老年的“享受”了。

三、幸福晚年和最后告别

舅父的晚年是幸福的,不仅梦想得以实现,而且衣食无忧,身体康健。一直到80大寿时,他仍是体力如年轻人,上楼时一步两阶,耳不聋、眼不花,头脑清醒,记忆力不减。在村上他最早有了电视机,连抽的烟和偶尔要饮的酒,也是村上很少有人能够享受到的。

他一半时间在家,一半时间在县城,来县城也是在享受他为孩子们服务的快乐。我外甥张超正长身体时喜欢吃肉,道珍工作又忙,他就主厨做饭,满足他的生长需求。

1988年我在县城建房,舅父就在工地住了一年,同文顺、兴保一起,起早贪黑地招呼摊子,除了工地劳动,还负责几人的饮食。当他看到工程一天天地进展,总是满心欢喜,看不到一丝劳累的表情。

我的长子结婚时,尽管他当时已生了病,仍像一个“老太爷”一样忙里忙外。后来,他首先察觉了长媳的“反应”,就时不时地跑上三楼给她送些水果来,有时他们不在家,他就把东西挂在门的扳手上。让儿媳感动不已,至今还常念及。

正当人们称赞舅父的健康和幸福时,1998年6月,他突然生病了,主要是腹部涨疼,初检说是肠梗阻。在县医院住了几天,大有好转,但后来还会复发。先后在本县和南阳中心医院作了胃镜、肠镜检查,发现乙状结肠处长了一个小小的瘤,经化验为良性(息肉),不建议作手术。除了西药外,南阳有名的中医杨先生开了一个处方,服后效果明显。

自此,舅父就不再回韩庄久住。妹妹在一高安排一间宽敞透亮的住房,除原来的一张大床外,又新铺了一张小床。门外还有个小厨房,有时我们两个就在一起吃住。

能让我得到点安慰的是,舅父这次生病时间,正逢我刚刚退居二线,使我有了陪伴和照顾的时间,这也许是上天的安排吧!他每隔半月、二十天就要犯回病,照杨先生开的药方服几付就好转。

我的孩子们威、小慧、小可以及一些亲人、朋友不断去看望,韩庄的老杜妗子和与舅父同姓的进才舅也几次来探望。除了犯病的时候,他仍是乐哈哈的,每天都外出活动。我时常买一些野生鲫鱼、元鱼和牛盘肠等给以补养,不断地补液、输些氨基酸等。

舅父一天天地坚持住,我一天天地陪伴着,他仍是在消瘦,但始终没有卧床不起,也不大说痛苦,更不呻吟。每当我俩同室而眠时,他就讲一些晚年多么幸福的话,并多次拿自己同本村及邻村熟悉的同龄人比较,说是有儿有女的也没有几人能比得上他自己。

有时我们交谈到深夜,我就有意地问一些我不曾看到的老一代的情况,问一些我记忆模糊的形象,特别是辞世较早的父母的形象,舅父就给以描述。他除了讲些自己的满足外,并不讲少年时和以后经历的苦难,也不讲对我们的奉献。

2000年的春节将至,我提前回老家给先人、祖辈、父辈和已逝的兄长上了坟,为的是大年初一不再回家,能够陪舅父一起过年。就在我回家转来的第二天(腊月二十五),晚上我俩住在一起,舅父郑重地对我说,晚点他要回王新庄。

我明白这话的意思,就安慰说:“好好的,说这干啥?”他回答说:“终有这一天。”我听了很难受,就又说了些宽心话。腊月二十六的早上我给已调往南阳的妹妹通电话,说了舅父说的话。当天上午妹妹就从南阳回来,除了带些吃的外,又给他拆洗了被子,洗了衬衣。

晚上,威、小可等都来到舅父身边,屋里集了七、八个他的亲人,他当然很开心。大约10时,他催促大家回去休息,并盖上了拆洗过的被子睡下。我也就睡下了。不多时,他又开始不停地翻动。我看出他的病又犯了,且疼的不轻。就到大门外买了一盒止疼针剂(似是6542)和一个注射用针,注射后有些效果,但没过多久就又疼起来。

我又赶紧跑到县医院,请求值班医生开点杜冷丁。医生开了处方,但药房已无存药,只好还用原来的针剂注射。我又到同院外甥张锋住的单元楼上把情况说给妹妹。她即下楼来到舅父身边。

午夜,舅父感到疼痛有些减轻,就催妹妹上楼休息,同时也说让我睡一会儿。我心里明白,不能入睡。直至天将明,他说有些饿,喝了点开水冲的奶粉后,说“好些了”,接着就平静下来。这时他让我摸脉搏,我感到情况不好,就喊来妹妹,一边准备车子送医院。谁知舅父越来越静下来,呼吸微弱。我就用热毛巾给他擦身子,又用剃须刀清理面部。舅父就慢慢地、安静地停止了呼吸,不论怎么喊叫,都没了反应。这是在公元2000年春节前的腊月二十七日,天微明的时候。这时,我和妹妹都在舅父身边。

他是我的父辈辞世时唯一一位我和妹妹都守在身边的亲人,也是陪伴我时间最长(56年)的亲人。他一直支撑住没有卧床,除了这天夜里的小便外,我没有给他端屎端尿,也没有背或抱过他一次。显然,他是个不愿给亲人“添麻烦”的人。

该年腊月为小月,再过一天就是除夕。当务之急是料理后事。我先给彬谦、威、可打了电话,接着给平道弟打电话,说了舅父的遗愿,让平道弟选好墓地、准备好券墓的砖等。

待我安排好,乘车回去“破土”时,墓坑已将近打好,原来是金亭兄替我破的土。墓地就选在村西北距母亲和父辈墓(祖茔)不远处,这让我感动得直流泪。

当我返回县城时,大家已给舅父穿戴齐备,价值6000多元的棺木、棺罩等都已安置妥当,入殓后即护送茔地。我兄妹两家及部分朋友数十人前去送葬,并在墓前吊唁。中午下葬结束,舅父也就为安了。

舅父的茔地背靠岗丘,足蹬溪流,地理位置优越,且是券墓,安葬标准是所有父辈亲人中最好的。每每我们到墓前看望时,还在赞扬他的眼光和福气。

公元2017年清明节,在给祖、父辈立碑的同时,我兄妹和二子为舅父竖起了墓碑,特书“慈恩如父”,并在周围植上了四株象征舅父品质的翠柏。

舅父辞世18年了(今年是他100年诞辰),但他的音容仍在我们心中,他勤劳、善良、宽厚、智慧的形象仍在我们心中,他的恩德也将在我们心中永存。 

未完待续,下期:

【家史故事-真水无香】 思忆我的父辈亲人和恩师(七) 恩师刘玉贤先生


作者简介


王志道,1942年出生,系河南省社旗县饶良镇人。1962年,他从泌阳师范毕业,自此踏上工作岗位。1972年,王志道加入中国共产党。其职业生涯伊始,在饶良小学任教三年。随后,因自身能力突出,被党组织选拔,从而步入从政之路。

1973年,王志道担任永红(现太和)公社党委副书记;1980年,出任县委宣传部副部长。此后,他又先后担任下洼乡党委书记、县委统战部副部长,他还先后在县民政局、粮食局、水利局等部门任局长。直至2003年,王志道在县财政局光荣退休。退休后,他继续发挥余热,担任该局老干部支部书记。

退休后的王志道,对家乡往昔的历史满怀深情,全身心投入到村史、家史等文章的撰写之中。他以丰富细腻的语言,融入浓郁醇厚的人情与乡情,通过忆苦思甜,生动地叙述了自己幼年痛失双亲,从一名放牛娃历经诸多艰辛,逐步成长为人民教师的那段苦乐交织的人生历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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