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饶良王志道原创作品《第七篇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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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5-5-12 12:28:36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令我永远思念的恩师刘玉贤先生

步入老年,自己常常沉入往事的回忆之中。

由于我自幼失去双亲,如同小鸟脱羽断翅,成长的艰难可想而知。感谢在艰苦岁月所有对我拉一把,哪怕投来一个怜悯眼神的恩人。而引我思忆最多的是启蒙恩师刘玉贤先生。是他的言行改变了我的人生,也深深影响了我的一生。

新中国成立之初,我们村设立了一所一至四年级的初级小学。学校的老师有五六位,刘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。刘老师30岁上下,中等身材,额头宽大隆起,鼻梁挺拔平直,肤色白皙,二目深邃。讲起课来有骨有肉、自然清晰。在学生们心目中是一个无所不知的学问家。

我7岁入学时母亲已去世,一件宽大的上衣,罩在身上,下能没膝,活似一个“打灯婆”。别的孩子虽然都是土布粗衣,却个个合身得体,与大家相比难免形秽之感。

刘老师对我的境况心知肚明。讲课时他用慈祥、和善的眼神启发、诱导我;每每巡视,总在我身边停一停,看我如何读书写字;下课活动时,他的视线总是围着我转,生怕在相互追逐中有身强体壮的孩子把我撞倒;要是有学生试图碰我,刘老师就会提名叫他一声,以示提醒。我心里清楚,这是在保护我这棵“弱苗”啊!有刘老师照看,犹如母亲在身旁,快乐、安然。

学,正上的起劲,“杈子”出来了。

1952年秋期该上三年级了。开学了,我正要去上学,父亲对我说:“不上学了,上地割草喂牛吧,咱家的条件也不中……”

父亲一个人,家里、地里都得管,难处确实不小,这个决定也是出于无奈。对停学虽不情愿,也只有接受。

刘老师见我没去上学,当天中午就来到我家。得知原因后,就给父亲做工作,无论咋说,父亲就是不改变他的决定。第二天、第三天连来两趟,父亲仍是铁板一块。

万万没有想到,第四天吃午饭时刘老师又来了。直说到吃过午饭,父亲仍坚持不叫上。

当时正值收秋犁地大忙。父亲说:“刘老师,您上课去吧,我得去喂牛啦!”

刘老师沉默了,但是他并未离开,而是跟父亲一起去到牛屋,立于槽头,耐着性子继续做工作。

时间又过去一个时辰,牛已喂饱。父亲说:“刘老师,您真该上课去了,我得下地了。”一边套上牛,拉着犁耙出了村。

刘老师又沉默了。但是他仍然没有回学校,而是跟着父亲一起向前走,向广阔的田野走去,一直走到距村子约2里远一块地的地头。



父亲正要挂上犁子犁地,一回头,见刘老师就在自己身边。父亲有点动心,带着央求的口气说:“刘老师,您回学校吧,我没法在地头陪您说话,孩子上学的事容我再想想。”同时心里又揣摩着:一开犁,刘老师自然就走了。说着,扶犁扬鞭,吆喝着牲口,踏着根茬和坷垃开犁了。

刘老师仍在沉默着。但是他依然没有回学校,也没有立于地头等父亲,而同样踏着满地根茬和坷垃,同父亲一起跟着牛犁走,只是仍旧保持沉默,一句话也不说。

一个来回(又称一遭),又一个来回,一直沉默着跟了三个来回,仍无罢休之意。现在想来,刘老师就如同当今社会的一个农民工,打了一年工,春节来临仍未得到工钱的讨债人,只是他并不是要从父亲那里讨回金钱,而是要讨回他的学生罢了。

刘老师终于胜利了。父亲终于被刘老师那凝重的沉默和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精神感动了,答应刘老师第二天就叫我去上学。这时太阳已西沉,将要落山。

这些过程是吃晚饭时父亲说给我的,还深有感触地加了一句:“比‘三请诸葛’还多了一趟,他还跟着牛犁,踩着坷垃走了三个来回,刘老师太费心了!”

是刘老师那种“不到黄河不死心”的决心、耐心、责任心,才使我没有就此辍学,重返了日夜向往的学校,进入了心目中无比神圣的教室,再度开始了愉快的学习生活。

从此,刘老师更加关注我的成长,时常找我谈心,在给我以鼓励的同时,指出我自卑和胆怯的弱点。他还语重心长地说:“做一个新中国的少年,不仅要立志气,还应该有勇气。虽然没有了母亲,但不比别人矮半毫分,该说就大胆地说,该干就大胆地干,老师信任你……”

大爱能够给幼小的心灵以智慧和勇气。1953年的冬季,学校组织粮食统购统销宣传活动。节目有冲旱船、扭秧歌、打腰鼓、打花棍等,最后要有一段突出宣传主题的唱词。

排练期间,刘老师拿着一份杂志,上边有一篇《王大娘卖余粮》的故事性唱词,面对全班学生读了一遍,问哪位同学能背熟并唱出来。同学们一个个瞪大双眼,不知所以。

刘老师满面含笑地扫视几遍后,把眼神落在了我身上,深含着信任和期望。我的心在咚咚地跳,寻思:不能让刘老师为难。那年代没有收音机、电视机,贫穷落后的农村,在曲艺上能够接触到的就是流动于乡间的“说书”的,后来才知道多为《河南坠子》。

形式是:村里择一较大空场,设一桌一凳,二人结合,一人拉弦伴奏加脚踏木鱼,一人说唱加手板,节拍分明。说唱多为历史故事,表演生动形象,曲调婉转优美,说到紧急处扣人心弦。揣摩了说书人的唱法音调,我大胆地接过唱词,表示试一试。按照印象中的调子唱了几句,刘老师一听,一个劲儿说“好”。

有了胆量,加上刘老师的鼓励和诱导,很快就背熟能唱了。为了显示节拍,我又去近族大哥家找来两个檀木镇纸,左手虚握,稍稍错开,打起来十分响亮清脆,在说唱中迎来阵阵叫好。

冬去春来,1954年春期开学了。

春节刚过,同学们穿着新衣,头顶蓝天白云,迎着微微春风,欢天喜地地来到学校,满怀激情地听刘老师讲课。

不料,刚上了两天,第三天来上课的竟不是刘老师。大家正在发愣,新任课的老师说是刘老师调走了。还没等新老师讲几句,不知是哪个同学“哇”地一声大哭起来,一边喊叫着“不叫刘老师走!”揪心的哭叫像是受了从来没有受过的委屈,紧接着全班学生都“哇”的一声大哭起来,都像是受了从来没有受过的委屈一样。

哭声一片,撕心裂肺,如大海波涛,一浪高过一浪,直闹得校长到教室大发雷霆,才暂时停下,然片刻又起。下课钟响了,像是谁也没有听见,哭声仍在继续,且势头不减……

刘老师调走了,也不知去哪里了,他的学生都在思念他,但那时的相见也只能在梦中。

又是一个秋期,1954年(农历甲午年)的秋期对我来说是大难之秋。

这一期我考入了距家12里的樊营小学,升入高小五年级。不到12岁,就要自担柴米,立灶自炊。父亲见我在学习上又上一个台阶,且踏实用功,十分欣慰,对我说,就是使断脊梁骨也要供应我上学。

“天有不测风云”。这一学期的第一个星期六下午,正上第一节课,族兄永甫跑来,说是父亲“病重”,叫我快回家。到家见父亲已穿上寿衣,停在牛屋当间,仍如生时一样,只是双目紧闭,没有了呼吸。见状,我哭得死去活来。

父亲的去世,对我和已上二年级的妹妹来说,就如同天塌一般。

老一辈是明智的。埋葬了父亲之后,父辈和舅父商量,决定让我和妹妹继续上学,单身的三伯为主承担起了我兄妹生活和上学供养的重担。

不知又过了几个星期,周末我回到家里,三伯对我说:“前天,教过你的刘老师来了,一听说你还在上学,连一口水也没喝就走了。”我一听就明白,一定是刘老师得到了父亲去世的消息,在为我的学业担心啊!

这是何等的爱啊!刘老师撒播的爱的种子,在我心中生根、发芽、生长着……

几十年眨眼而逝。

1989年的一天中午,我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见到了刘老师。他苍老了,但依然康健,还是那样和善、慈祥。我拉着恩师的手,舍不得放下,两颗心交融在一起。我请他一起回家用餐,他推说有事,执意不肯,但又似乎舍不得离开。刘老师望着我,眼神一直不愿挪动,还是幼时照看我的样子,同时饱含着满足。我却像个不孝之子,满愧于心。

一想起学生时代,我心里总是想着刘老师。后来我两次去他家,都是只见到他的家人,而未见恩师。又后来我听说刘老师走了。我断定:一定是去了天国。1989年那次在县城的相见竟成了我与恩师的诀别。

刘老师在物质上并不富有,但在精神上十分富有,并一天天把取之不尽的富有分给他的学生。他的人生美同花朵,贤似春风,爱比烈日,质如玉璧。他的品德和精神在我心中是一座不朽的丰碑。

一个使你一生都受着他精神鼓舞的人,一个用自身温暖来温暖你饥寒之身的人,一个用双手捧来灿烂阳光撒向你身、照亮你心的人,一个把你从茫茫荒漠中寻找出来并把你推向辉煌前程的人,怎能不使你永远思念呢!

二零一五年九月十日

未完待续,下期:

【家史故事-真水无香】 思忆我的父辈亲人和恩师(八) 恩师张荣山先生


作者简介


王志道,1942年出生,系河南省社旗县饶良镇人。1962年,他从泌阳师范毕业,自此踏上工作岗位。1972年,王志道加入中国共产党。其职业生涯伊始,在饶良小学任教三年。随后,因自身能力突出,被党组织选拔,从而步入从政之路。

1973年,王志道担任永红(现太和)公社党委副书记;1980年,出任县委宣传部副部长。此后,他又先后担任下洼乡党委书记、县委统战部副部长,他还先后在县民政局、粮食局、水利局等部门任局长。直至2003年,王志道在县财政局光荣退休。退休后,他继续发挥余热,担任该局老干部支部书记。

退休后的王志道,对家乡往昔的历史满怀深情,全身心投入到村史、家史等文章的撰写之中。他以丰富细腻的语言,融入浓郁醇厚的人情与乡情,通过忆苦思甜,生动地叙述了自己幼年痛失双亲,从一名放牛娃历经诸多艰辛,逐步成长为人民教师的那段苦乐交织的人生历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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